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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陽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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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上杉清如此說藤崎岡崎也不好再繼續就這個話題糾纏不清,他任性的首領已經開始擰眉冷笑了,再說下去說不定就直接掀桌子。他又靜默一陣,直到雄良拿來墊子再次向他道歉後,他才開口道:“真的不出去見見故人嗎?”

上杉清微楞,然後才表情寡淡地說道:“有什麽好見的,我跟他不熟。”

是麽,難道不是僅僅是吉田松陽弟子這一條就足夠你去見他了嗎?想到同樣身份的另一個紫發後輩藤崎岡崎覺得有點心煩,看來清也不是對吉田松陽弟子一視同仁的,至少在高杉晉助找上門的時候他可沒有避而不見。

倒是上杉清若有所思地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自己膝蓋,盯著他好奇道:“你倒是對他挺關註。你很想我去見他?”

藤崎岡崎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自己必有用心:“的確。白夜叉和桂小太郎以及高杉晉助不同,後兩者已是首領,不可能再為我們招攬,而白夜叉雖然跟多方勢力有所牽連又不屬於其中任何一方,倒是有可能加入我們。”

結果一聽他是這樣打算的,上杉清立刻發出嗤笑:“噗哈哈哈他加入我們?”他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特別想笑:“你是認真的麽,他那種人可不適合暗殺啊,他的那身光芒幾乎可以當做黑暗中的燈塔。”

藤崎岡崎也是才想到這一茬,不由覺得非常可惜。且不論其他,白夜叉的武力卻是實實在在擺在那裏的,有他在他在制定計劃的時候也能稍微輕松一些,所謂一力降十會。更何況,他也有所聽聞阪田銀時和高杉晉助兩人之間的一些齟齬,想必有他在,高杉晉助也會減少過來拜訪清的次數。

“恩……不過我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他。”上杉清不知道藤崎的想法,他沈吟一陣,微微笑了笑,“他離開戰場後也很久沒聽見他的傳聞了,沒想到竟然就這麽安安心心地窩在這地方。說起來,松陽的三個學生裏也只有他這麽甘於平靜……”

藤崎岡崎見他聽見吉田松陽,條件反射般地緊盯住他的表情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臉上肌肉變動。只是現在的上杉清也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張揚的少年人,十年過去他不僅身體上發生了巨大變化心態上亦是如此,多年的身在高位和隱於幕後的運籌帷幄早已讓他習慣將所有情緒內斂,不會輕易洩露任何自己的真實想法。就比如現在,藤崎岡崎肯定他不會想表面這樣對吉田松陽不在意,然而卻還是無法從那張英俊蒼白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他願意平靜就平靜吧,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強求。老實說我來這裏也未嘗不曾有過拉攏他的念頭。”那邊上杉清還在自顧自地說,“不說招徠,也多少有打聲招呼方便之後行事的意思,現在看來我這個舊識還是識相點別去打擾他了……總歸,他們三個想做什麽我也會支持……也算是……”聲音越到後面越低,一直到最後一句幾乎低不可聞。

恰在此時,外面大廳裏眾人傳來一陣大笑喧鬧,直接讓上杉清含混的話淹沒在外面的熱鬧裏。結果隔間裏就這樣徹底安靜下來,兩相對比下,不過一扇紙門之隔,那邊歡聲笑語飲酒狂歌如浪潮一波波的湧上,這邊卻是兩人對視默然無語。

上杉清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在得知松陽將他的人脈整理的情報對戰爭的預測留給自己時的心情,他在監獄裏,在即將行刑前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不是自我拯救,不是聯系學生,更不是怨天尤人頹然等死,而是……想盡辦法把他所能擁有的一切給了他。而自己,漠然地看著他走上三途川的不歸路。

明明說過就算到死也不會把資源留給自己因為知道自己會不擇手段,明明說過的……他也信以為真了……呵,看來自己才是最蠢的那個。

“說起來,我倒是見過兩次桂小太郎。”在靜默許久後,藤崎岡崎突然說道,同時臉上浮現了奇怪的表情,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魚在岸上跑,鳥在水裏游,“兩次都是在他……打工的時候,發傳單和貼小廣告。不得不說,如果這是他的偽裝來降低幕府對他的警惕真的蠻有用的。”因為就算是他看見一個攘夷首領偽裝劣質地在街上亂晃到處給人塞傳單,也不由對對方起了輕視的念頭。雖然這個念頭在翻閱了這幾年溫和派攘夷志士的行動後就化為灰燼。

上杉清從自己的思緒裏掙紮出來,聞言漫不經心地端起矮幾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好歹也是號稱逃跑專家的人,沒把握也不會輕易現身,像我這種沒有這項才能的人就只能老老實實窩在老巢裏不出去。桂小太郎不用過於在意,我們跟他是不會起沖突的,你不用特意防備他。”他說的如此肯定讓藤崎岡崎只好點頭答應,不過之前插進溫和派的幾個人他也不會放棄的。總歸,以防萬一。

“喊三木雄良進來吧,想加入怎麽也得立下投名狀不是。”上杉清笑了笑,低沈的語調在念到投名狀時微揚,拖出一點餘調,似有深意。

三木雄良忐忑不安地在大廳裏等待許久,他當然清楚貴賓間裏兩位大人此番特意前來的目的,並且他本人為這目的也是心緒不寧了好些日子,如今眼看計劃在即,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旦飛出再無回頭路,三木雄良的手甚至顫抖起來,一為激動一為緊張又一為興奮。他渴望這天已久,好不容易找到門路聯系上裏間的兩位大人,在此之前就早已下定決心。盡管此時他看著頭發花白的老父親站在櫃臺後邊擦手邊和人聊天,心中不舍酸痛卻依舊不肯放棄這難得能加入那支暗殺隊伍的機會。

當今幕府無能,天人橫行,在他們自己的國家耀武揚威霸道行事,甚至昨天三木還看見幾個長著鼠首的天人當街毆打無辜百姓而旁邊走過的巡警視而不見,他無數次捫心自問能做些什麽都追尋不到答案。他只是個普通人,家裏也是普通家庭,母親早逝父親開著這家小酒館吃住無憂,但是也僅是無憂,更多的就不可能,他甚至都不敢告訴自己一直循規蹈矩的父親他想加入攘夷的事,所以只能偷偷自己去找武館練習劍術,偷偷地到處尋找練習攘夷志士希望加入他們。一切都是為了國家……

三木雄良又看了一眼臉上溝壑愈深的父親,愧疚不舍恨不得立刻跪在他面前告訴他自己的打算並請求原諒。他知道上杉大人他們是幹什麽的,也知道加入就不可能退出,更不可能再回到家裏,也就不可能再見到父親更不用提照顧他,父親,我會做出這種決定你能理解我嗎?

當三木真的被喊進隔間裏時他的心反而平靜下來,他安靜地走進去,安靜地聽著藤崎大人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安靜地聽對方提點他幾句,然後安靜地行禮退出來,面色沈靜,在一群喝醉酒咋咋呼呼熱熱鬧鬧的人中異常顯眼。三木老板看著兒子不同尋常的表現暗自擔心卻不好直接上前當眾詢問,只好目送兒子上樓。他一邊給客人拿酒一邊想著要不要這幾天找個時間和越來越有自己想法的兒子聊聊。

另一邊上杉清和藤崎岡崎在交代完三木雄良後兩人就起身離開。因上杉清常年隱身幕後從不現身,所以他甚至比藤崎岡崎還能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因為就算是藤崎岡崎,也由於各種必要原因需要和其他勢力聯系而早已被人記在一份名單上,相反他這個首領不需露面而十分安全。

夜晚的涼風沿著江戶繞城的運河徐徐吹來,涼爽濕潤帶走夏日的燥熱,沿途經過的各種酒家流光溢彩燈光四射。上杉清微微瞇起眼,享受著片刻的寧靜。夜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盡管是夏日也穿了兩層衣服包的嚴實的他卻完全看不出出汗的跡象,甚至連臉色也依舊如靜坐時般蒼白寡淡,藤崎岡崎已經先他一步戴著鬥笠沿小路離開,所以此刻他一人漫步在街頭,在漫無目的的閑逛下來到了江戶灣的碼頭。

像他這種不會逃跑的家夥只能乖乖窩在老巢裏避免露面,只是到底不甘心。他好歹也是上戰場廝殺過的人啊,哪裏就能這麽輕易就退到幕後穩坐高臺呢,看到不錯的好手想要下去較量一番都不行早就把他憋壞了。難得能出來逛逛就多走走吧。

上杉清嘴角微翹,心情頗佳,這種好心情甚至讓他在幾個趾高氣揚的天人面對面朝他走來還喝令他讓開擋路的時候都能順從地站到一邊,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前不久他才下達過處理掉這群拜拜賀星人在日本的外交長官的命令,現在看到他們難免有覺得對方是死到臨頭的最後狂歡。

江戶灣的碼頭夜晚平靜極了,只有幾艘普通的木船停靠在岸邊,月光在水面上鱗鱗地泛起波紋,被風吹得一陣陣地沿著運河兩岸的石壁向前湧動。上杉清靠在欄桿上,望著河面發呆,他難得有空閑時間,習慣不停運作的大腦早已停不下來,說是發呆心裏卻還在不停盤算著三木雄良計劃成敗的各種影響各種對策,還有他們前不久才和一橋派聯絡上要如何和對方互換利益,以及和鬼兵隊的合作……

大概世界上真的有說某人某人就到的隱藏規則吧,上杉清上一秒剛想到鬼兵隊和他們那個讓他也有些頭疼的首領,下一秒他就看見一條畫舫幽幽地從暗處滑出,上面木質的窗戶大開,年輕英俊的青年身穿華麗艷色和服側坐在窗臺上,一腳踩著窗欞,懷裏放著三味線,靜靜地與自己對視。許久,對方一挑眉,幽綠的眼睛如一盞鬼火在陰影裏燃燒:“不上來坐坐嗎,清?”

作者有話要說: 高杉在這個全城戒嚴對他通緝的時候來見男神了!所以銀時其實你老友真有來江戶,只是沒請你喝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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